讀出新意與_召喚結(jié)構(gòu)_

1、2011年第6期寧波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學報Email：nbtpxb＠163com讀出新意與“召喚結(jié)構(gòu)”翟大炳（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安徽蕪湖241000）摘要：閱讀作品，實際上是一種“召喚結(jié)構(gòu)”，同一部作品，不同讀者會有不同感受，從接受美學角度說，這是由于每一部作品都有許多不確定點，它形成的“召喚結(jié)構(gòu)”因讀者經(jīng)歷、文化修養(yǎng)與性格氣質(zhì)的差異而形成認識上的區(qū)別，以此著重對艾米的《山楂樹之戀》和賈平凹的《古爐》為范例進行了論證和分析。關(guān)鍵詞：讀書；召

2、喚結(jié)構(gòu)；范例；愛的贊歌；我們需要集體記憶中圖分類號：I0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2153（2011）06008405寧波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學報JournalofNingboPolytechnic2011年12月Dec，2011第15卷第6期Vol15No6同一部作品，不同讀者為什么會有不同感受？從接受美學角度說，這是由于每一部作品都有許多不確定點，它形成的“召喚結(jié)構(gòu)”因讀者經(jīng)歷、文化修養(yǎng)與性格氣質(zhì)的差異而形成認識上的區(qū)別。蔣捷的《

3、虞美人》中說：“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蓖瑯邮锹牎坝辍保瑸楹巍吧倌辍焙汀皦涯辍辈顒e很大。聽雨如此，讀書亦然。這是由于年齡、地點、境遇的變化，人們的感受就不一樣。即使一些被認為是名篇的作品卻因時間推移露出破綻，說出我們的新意。如茅盾的《春蠶》，多年來幾乎異口同聲說它是短篇杰作，但吳組湘教授就指出它是失敗之作。原因在于小說主人公老通寶是作

4、為保守型農(nóng)民塑造的，可是作家卻賦予他典型投機商心理，結(jié)果是性格與動機發(fā)生了錯位。[1]吳組湘不僅是一位學者、優(yōu)秀小說家，他的家鄉(xiāng)安徽省涇縣茂林就是世代種植蠶桑之地，他非常熟悉這種蠶農(nóng)的心理，他指出這篇小說盡管環(huán)境描寫如工筆畫，心理刻畫如解剖刀，然而卻是紙扎的花。筆者認為，老通寶形象的失真，是作者的“串臺”現(xiàn)象。茅盾在創(chuàng)作《春蠶》時，幾乎同時也在進行《子夜》的創(chuàng)作，于是老通寶有了點資本家吳蓀甫的投機心理也就不足為奇了。吳組湘看出了《春蠶》

5、的弊病，就是他讀出了新意。無獨有偶，破綻更為突出的《半夜雞叫》，也被視為“經(jīng)典”被入選小學語文課本，還被拍成木偶故事片。小說基本情節(jié)是地主周扒皮為了促使長工多干活，半夜里起來鉆進雞窩里學雞叫，引得雞窩里的公雞也跟著叫，這時周扒皮以天亮為由趕著長工們下地。小說的題旨是以揭露地主階級對農(nóng)民殘酷剝削對青少年進行傳統(tǒng)教育為己任。小說情節(jié)明顯地是違反常識的胡編亂造，然而卻從未有人提出置疑。直到2000年7月，一位讀者才斗膽地說：“周扒皮天天晚上那

6、么折騰，白天還監(jiān)工否？監(jiān)工，不把他累死！當然，作品已經(jīng)告訴我們，長工下地之后，周扒皮才回去睡覺?？墒沁@樣一來，他不擔心長工們到莊稼地里怠工或睡大覺嗎？”“勞動力是生產(chǎn)活動中最為重要的因素，周扒皮半夜把長工轟到地里去鋤草，卻又無法鋤草，白白浪費人力資源，時間一長必把身體拖垮。日后到了搶種搶收時咋辦？周扒皮如此沒事瞎折騰，是不是患有‘運動癥’？”小說破綻如此之多，居然這么多年來讀者渾然不覺。無怪乎這位讀者說：“顯然，‘半夜雞叫’違背生活常識

7、。它對當時口口聲聲提倡的文藝創(chuàng)作必須‘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收稿日期：20110421作者簡介：翟大炳（1937），男，安徽涇縣人，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842011年第6期寧波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學報Email：nbtpxb＠163com現(xiàn)在聽了曹大秀的故事后，心全涼了。她想老三一定抱過曹大秀了……看來老三就是書里說的‘紈绔’公子。”與其說愛情是甜蜜的，不如說愛情常常是感受痛苦，這才是真正愛情的常態(tài)。車而尼雪夫斯基曾說：“當人戀愛一個人的

8、時候，不是把他當作觀念，而是把他當作活的個性，愛他的整個；特別愛這個人身上的沒有法子確定他、叫出他的名稱里的東西?！膘o秋對老三最初的愛正是如此，對比之下，老三對靜秋的愛確是十分明確的：“靜秋，靜秋，你也能一生一世愛一個人的，你只是不相信別人會那樣愛你，你以為自己一無是處，其實你……你很聰明，很漂亮，很善良，很可愛……很……我肯定不是第一個愛上你的人，也不是最后一個，不過我相信我是最愛你的那一個?！毙≌f中老三對靜秋的愛實在是全篇的華彩樂章

9、，它的刻骨銘心的愛是從一個女性的視角出發(fā)的，她眼中的男人也就特別可愛動人。小說的作者艾米在答《南方周末》記者問到為什么張藝謀會被《山楂樹之戀》感動得流淚？她說：“我為他的感動而感動?，F(xiàn)在很多人以真情為恥，都愛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仿佛那樣才‘不俗’，才‘酷’，才‘男人’。實際上，無情未必真豪杰，用我這書中老三的話說：‘男人不興為自己流淚，還不興為別人流淚’？”黑格爾一方面贊美女性對愛情的執(zhí)著：“愛情在女子身上特別顯得最美，因為女子把全

10、部精神生活和現(xiàn)實生活都集中在愛情里和推廣成為愛情，她只有在愛情里才找到生命的支持力；如果她在愛情方面遭遇不幸，她就會向一道光焰被第一陣狂風吹熄掉?！钡瑫r又極其強調(diào)那種男女生死相依的真正愛情：“愛情里確實有一種高尚的品質(zhì)，因為它不只停留在性欲上，而是顯出一種本身豐富的高尚優(yōu)美的心靈，要求以生動活潑、勇敢和犧牲的精神和另一個人達到統(tǒng)一……關(guān)鍵在于這個男子就只愛這個女子，而且這個女子也就只愛這個男子。”小說中這種刻骨銘心的愛情還在兩人不斷涌

11、現(xiàn)的“夢”得到了強化：“靜秋睡得很不安穩(wěn)，做很多夢，都是跟老三相關(guān)的?！倍先兀白鲞^很多夢，總是云遮霧罩的，看不真切?？梢娨粋€背影像你的，就大聲叫‘靜秋，靜秋’”。按照中國人的說法，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弗洛依德認為無論什么樣的夢，都不外乎是做夢人愿望滿足的一種“變相的改裝”。因為做夢的人對有些愿望有所顧忌，從而只能使這一愿望得以另一種改裝的形式來表達。熱戀中的男女常常因彼此思戀而做夢，也是一種常態(tài)。在老三真誠的感召下，靜秋終于接

12、受老三愛的橄欖枝，然而真正的愛情還要經(jīng)受煉獄般的洗禮，那就是他們的愛情是在“文革”大背景滋生與發(fā)展的。在小說中我們看不到“文革”中的腥風血雨的武斗，也看不到波詭云譎的政治斗爭，但作者卻從一個新的角度給我們揭示出“文革”的非人的一面，那就是對正常人性的扼殺：在當時，愛情即使不是非法，也是不能提倡的。盛行一時的，如《沙家浜》等所謂八個樣板戲就壓根兒看不到愛情嘛！當靜秋初見老三有了愛的萌動時，她便試圖將它扼殺在搖籃中。理由是：“堅決同一切小資

13、產(chǎn)階級思想劃清界限?！痹凇拔母铩碧厥獾拇蟊尘跋?，幾乎全國人民都生活在語錄的背景下，語錄的影響無所不在。這情景恰如黑格爾在《精神現(xiàn)象學》所認為的，用造神運動方式的創(chuàng)造出來的個人崇拜源于一種宗教儀式。在這種儀式中，首先是默禱，在默禱中，你把神圣想象得無限崇高，把自己看得無限渺小。以凈化靈魂的方式把自己的頭腦變成一塊一無所有的“空地”，由神占領取代。靜秋也不例外地以此檢點自己?，F(xiàn)在看來，這實在是一種精神枷鎖，只有掙脫這心靈的枷鎖，才會得到真正

14、的愛情，靜秋終于做到了；在作者看，真正的愛情還需經(jīng)受時間與突然來到的災難考驗，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于是便有了小說中最為感人肺腑的情節(jié)，那就是當靜秋獲悉老三得了白血病之后，她不僅沒有退縮不前，而是更為勇敢地迎了上去來到了骨瘦如柴的老三身邊。此時的老三說：“我要你……結(jié)婚、生孩子，我們兩人就活在孩子身上，孩子又有孩子，我們就永遠不會死。生命就這樣一代一代延續(xù)下去的……”老三所說的結(jié)婚并不是指自己，而是指他人，病入膏肓的老三知道

15、自已不能結(jié)婚了。他說：“你會結(jié)婚，做媽媽，然后做奶奶，你會有子子孫孫的———很多年之后，你對你的后代講起我，，你不用說我的名字，只說是一個你愛過的人———就行。”多么高風亮節(jié)的男人??！艾米稱贊道：“什么叫男人？男人就是‘俠骨柔情’的完美結(jié)合?！卑窗椎恼f法：“這兩人的愛情是‘詩意而執(zhí)著’的愛情，寫詩，寫日記，講故事，寫信，送花，掃墓等等，體現(xiàn)了詩意，而‘等你一輩子’的誓言和生死相戀，則體現(xiàn)了執(zhí)著。沒有詩意，愛情就會流于平庸；沒有誓言的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