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婦歷經(jīng)8年半為夫洗清“職務侵占”冤屈

1、<p>　　農(nóng)婦歷經(jīng)8年半為夫洗清“職務侵占”冤屈</p><p>　　“經(jīng)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宣告原審被告人周余強無罪?！比涨?，江蘇省泰州市姜堰區(qū)農(nóng)婦李愛珍接受記者采訪，她拿出泰州市中級法院宣告丈夫周余強無罪的再審判決書，忍不住流下了酸楚的淚水。為了這份無罪判決書，她等了8年半、抗爭了8年半，個中滋味，苦不堪言。 </p><p>　　承包期限結(jié)束一年后，丈夫突然被控職務侵

2、占 </p><p>　　今年49歲的李愛珍是泰州市姜堰市（現(xiàn)改為姜堰區(qū)）開發(fā)區(qū)陳莊村的一位普通農(nóng)民，她曾有一個十分幸福的家庭。丈夫周余強承包了一家集團的交通工程公司，生意紅火；兒子學習優(yōu)異，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公公、婆婆身體健康，時常幫助丈夫料理生意。然而，這一切的幸福，在2005年12月8日被徹底擊碎。 </p><p>　　這天上午8點，周余強按照通知，準時來到江蘇正太建工集團（下簡稱

3、“正太集團”）會場，參加新上任的集團董事長召集的企業(yè)改制會議。然而，腳還沒有邁進會議室的大門，就被早早在此守候的姜堰市紀委的辦案人員帶走。 </p><p>　　因為自己一向合法經(jīng)營，周余強十分坦然地對身邊人員說：“我去去就會回來！” </p><p>　　然而，一直等到第二天也不見丈夫的身影。李愛珍便跑到市紀委詢問，當?shù)弥煞蛏嫦勇殑涨终脊矩敭a(chǎn)被紀委“雙規(guī)”時，她頭腦“嗡”的一聲，差點

4、昏倒在地。 </p><p>　　“公司所有財產(chǎn)都是我丈夫的，只不過為了經(jīng)營方便掛靠在正太集團，怎么會發(fā)生職務侵占犯罪呢？”李愛珍認為，可能是辦案人員搞錯了，過幾天丈夫就能回來。 </p><p>　　然而，事情發(fā)展卻越來越嚴重。 </p><p>　　當年1月23日，周余強被刑事拘留，同年3月1日被執(zhí)行逮捕。 </p><p>　　姜堰市法

5、院開庭時，李愛珍才知道丈夫“職務侵占”的具體案情。姜堰市檢察院指控周余強利用職務之便，侵占了公司兩筆資金：一是2002年10月，周余強將妻子、兒子外出游玩的差旅費3980元在正太集團交通工程公司賬上報支；二是2003年3月，周余強非法在交通工程公司賬上報支60余萬元，其中10萬元以個人名義投資到交通工程公司，另有24.5萬元用于購買一輛轎車，并以其妻李愛珍名義在車管部門登記。 </p><p>　　“這些錢本來就

6、是我們自己的，用自己的錢也犯法嗎？”聽了公訴人的指控，李愛珍心里直犯嘀咕。 </p><p>　　盡管作了無罪辯護，仍然被判刑9年11個月 </p><p>　　原來，周余強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一直從事建筑工程開發(fā)。1999年掛靠一家外建公司承攬工程業(yè)務，當年9月，周余強準備承接一項道路工程時，遇到了資質(zhì)的瓶頸，因為發(fā)包方很看中那些資質(zhì)高、實力強的大公司，而對他這樣的小公司興趣不大。 &

7、lt;/p><p>　　為了突破瓶頸，周余強想到了本市的一家很有名氣、以建筑業(yè)為核心產(chǎn)業(yè)的國有企業(yè)――正太集團，準備掛靠大集團來承攬交通工程。然而，當時的正太集團雖有房屋建筑工程施工總承包特級資質(zhì)，但沒有公路、橋梁工程資質(zhì)，時任集團董事長對周余強說，只要你能幫集團申請到公路、橋梁工程資質(zhì)，就同意你掛靠經(jīng)營。 </p><p>　　周余強一聽，立即著手準備各種申報材料。他跑泰州，去南京，上北京，

8、數(shù)易其申報材料，終于為正太集團捧回了公路、橋梁工程資質(zhì)證書。 </p><p>　　正太集團沒有食言，經(jīng)過研究，2001年1月，與周余強簽訂承包正太集團交通工程公司協(xié)議，約定承包期是3年，從2001年1月1日起至2003年12月30日止，周余強3年定額上繳正太集團承包金共計100萬元。按照雙方約定，正太集團不向交通工程公司投資一分錢，不承擔任何承包經(jīng)營風險，周余強聯(lián)合本企業(yè)其他管理人組建承包體，實行集體經(jīng)營、共負

9、盈虧、利益共享、風險共擔，自行對外承接合同，自行承擔交通工程公司人員的工資、獎金發(fā)放。 </p><p>　　合同到期后，雙方再次簽訂合同，承包期延長一年。 </p><p>　　到2004年2月，周余強先后上繳承包金90萬元，2005年2月，又上繳了10萬元。 </p><p>　　法院開庭時，周余強本人以及聘請的辯護律師均作了無罪辯護，認為周余強與正太集團簽訂的

10、承包協(xié)議是“死”承包，因為承包人事實上僅有周余強一個人，雙方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是平等的民事主體，因此周余強不屬于職務侵占罪的主體。 </p><p>　　當時與周余強簽訂承包協(xié)議的正太集團原董事長、總經(jīng)理在接受公安機關調(diào)查時也紛紛證實，正太集團其實就是與周余強個人簽訂的承包協(xié)議，交通工程公司也是周余強個人在履行承包協(xié)議。 </p><p>　　然而，姜堰市檢察院出庭支持的公訴人認為，被告

11、人周余強與正太集團簽訂的承包協(xié)議是內(nèi)部承包合同，屬于集體承包性質(zhì)，是“活”承包，因為正太集團先后提供給周余強大量資金，并于2002年聘任周余強為集團副總經(jīng)理。公訴人還出示了正太集團新上任的董事長的證言，證明經(jīng)過審計，交通工程公司拖欠集團500多萬元借款，公司虧損440萬元。 </p><p>　　周余強辯護說，自己雖然借了正太集團不少錢，但不僅要按時償還，承擔與銀行貸款一樣的利息，而且正太集團每筆都要加收5%的管

12、理費，正太集團沒有因為借款發(fā)生絲毫利益受損：至于公訴人提到的拖欠正太集團500多萬元借款未還，公司虧損440萬元，是由于交通公司許多工程款沒有結(jié)算回來，再說，借錢并非犯罪。 </p><p>　　周余強辯稱，自己雖被聘任為集團副總經(jīng)理，但承包期間沒有和正太集團簽訂勞動合同，從未享受過副總經(jīng)理的待遇，也沒有任何實質(zhì)的權(quán)利與義務。 </p><p>　　然而，周余強和律師的辯護沒有得到法院的支

13、持，2006年10月25日，姜堰市法院仍然以職務侵占罪判處周余強有期徒刑9年11個月。周余強不服，向泰州市中級法院提起上訴。同年12月，泰州市中級法院駁回了他的上訴，維持原判。不服錯案強加于身，農(nóng)婦堅持申訴贏得省檢支持 </p><p>　　丈夫判刑入獄后，一向身體健康的公公、婆婆又氣又急，癱倒在床。 </p><p>　　一直經(jīng)營得很好的公司由于無人照應，瞬間土崩瓦解，家里的105萬元存

14、款和兩輛小汽車也被市紀委扣留。李愛珍既要照顧年邁的公公、婆婆，還要打工掙錢養(yǎng)家，常常累得筋疲力盡。一天晚上，她騎著摩托車從外急匆匆地往家趕，由于月黑風高，加上她行駛得太急，一不小心一頭栽倒在地，下頜牙齒全被磕掉，當即血流滿面，疼得她在地上直打滾。 　　雖然身體傷得不輕，但更大的精神痛苦像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就在周余強入獄的那一年，南京一所大學到泰州市招錄飛行員，上高二的兒子由于成績優(yōu)異，身體健康，經(jīng)過考核、體檢，被南京這所大學看

15、中?？粗@“千里挑一”的難得機會，李愛珍喜極而泣，然而，轉(zhuǎn)眼卻又掉入了萬丈深淵。因為飛行員職業(yè)的特殊性，由于父親周余強是服刑人員，兒子的政審無法通過，飛行員夢被迫破滅。 </p><p>　　“當初正太集團的公路、橋梁工程資質(zhì)是丈夫跑下來的，交通工程公司也是丈夫一手創(chuàng)辦起來的，正太集團沒有投資一分錢，公司的錢就是丈夫自己的，我們拿自家的錢去旅游、去買車，怎么變成了職務侵占了？”看著一審、二審刑事判決書，想到幾年來

16、，她和丈夫一直把“交通工程公司”當作了自己家開的公司，甚至連兒子的壓歲錢都被丈夫收回來投進了公司，到頭來卻因為職務侵占進了班房，李愛珍越想越氣，百思不得其解。 </p><p>　　她多次到南京、北京，向知名律師、刑法學專家求教，詢問丈夫周余強用自己的錢，是不是犯罪？ </p><p>　　專家們看了她提供的材料后，無一例外地認為：周余強的行為不構(gòu)成犯罪！ </p><

17、p>　　專家的話給了李愛珍極大的信心，回來后，她查閱了大量的法律書籍，伏案向國家、省、市政法、司法部門寫信申訴，用大量的事實和自己學到的法律知識，陳述丈夫沒有犯罪的理由。她在申訴信中說，丈夫不屬于職務侵占罪的主體，也沒有侵害正太集團的財產(chǎn)所有權(quán)，更沒有犯罪。她在信中問道：從2001年1月1日至2003年12月30日，丈夫周余強的工資、社會保險基金和住房公積金均由其自行個人承擔，交通工程公司的外債也是周余強個人自行償還。試問：一個不

18、拿企業(yè)工資、福利的人會是企業(yè)的工作人員嗎？會發(fā)生職務侵占行為嗎？ </p><p>　　然而，一封封信發(fā)出去后，石沉大海。 </p><p>　　自從丈夫入獄后，李愛珍每月兩次雷打不動、風雨無阻從姜堰趕至無錫宜興丁山監(jiān)獄探視。一次，她到監(jiān)獄探視時，鐵窗中的丈夫得知她多年申訴遲遲沒有結(jié)果時，一股無名之火遷怒于她。為了寬慰丈夫安心服刑，李愛珍沒有與丈夫生氣，任憑丈夫大罵一通。然而，等探視結(jié)束，

19、李愛珍走出監(jiān)獄大門時，再也忍不住辛酸、委屈的淚水，“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p><p>　　哭完后，她沒有氣餒，擦干眼角的淚水，繼續(xù)向江蘇省檢察院寫信申訴。她的堅持和執(zhí)著，終于迎來了希望的曙光。2010年4月的一天，江蘇省人民檢察院接到她的申訴材料后，派出兩名檢察官親赴姜堰市展開調(diào)查。 </p><p>　　2010年5月4日，這是一個讓李愛珍終生難忘的日子。這一天，江蘇省檢察院

20、下發(fā)了一份《刑事抗訴書》，就周余強職務侵占罪一案向江蘇省高院提起抗訴，認為原審裁定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不當，應該改判周余強無罪。 </p><p>　　“錯”不壓正，歷經(jīng)8年半終于洗刷丈夫冤屈 </p><p>　　江蘇省檢察院《刑事抗訴書》指出，有充分證據(jù)證實，在合同實際的履行過程中，承包人就是周余強一個人。而且，本案的承包關系應當認定為“死”承包而非“活”承包，也不能簡單地歸結(jié)為“集

21、團內(nèi)部的經(jīng)營責任制”，因為本案的承包關系符合“死”承包的兩個核心要件：定額上繳，自負盈虧。 </p><p>　　《刑事抗訴書》認為，“死”承包雖然不是規(guī)范的法律概念，但是可以據(jù)此來判斷承包經(jīng)營形式下相關財產(chǎn)的利益歸屬。在這一法律關系下，原有的企業(yè)財產(chǎn)，所有權(quán)屬于發(fā)包方；承包經(jīng)營所形成的財產(chǎn)收益，在承包人依照承包合同足額上繳了承包費的前提下，就應當歸承包人所有。承包人占有這部分財產(chǎn)，即使手段不合法，也只是侵害了發(fā)

22、包方的知情權(quán)，沒有侵害發(fā)包方的財產(chǎn)權(quán)益，不應當認定犯罪。本案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證實周余強占有的財產(chǎn)是交通公司原有的企業(yè)財產(chǎn)，且周余強已經(jīng)足額上繳了承包金，因此，從事實存疑應采用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則出發(fā)，應當認定其所占有的財產(chǎn)是承包經(jīng)營過程中形成的收益。承包協(xié)議雖然約定“由正太集團經(jīng)審計后方可進行年終利益分配”，但只是程序要件，不是實體要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財產(chǎn)的歸屬。雖然周余強在承包期未滿、交通公司未經(jīng)正太集團審計、承包盈虧不明的情況下占有財產(chǎn)

23、的行為不當，但不宜認定犯罪。 </p><p>　　李愛珍把省檢察院的無罪抗訴書及時送給獄中的丈夫閱讀，鼓勵丈夫早日出獄。在妻子的鼓勵下，周余強積極服從管教，2011年10月28日，他在服刑5年后，被依法假釋。 </p><p>　　2011年11月4日，江蘇省高級法院根據(jù)江蘇省檢察院的抗訴，經(jīng)過審理后，下發(fā)了《刑事裁定書》，認定周余強職務侵占的“事實不清”，經(jīng)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撤銷泰州

24、市中級法院和姜堰市法院作出的對周余強的刑事判決，交由泰州市中級法院重新審判。 </p><p>　　2012年12月5日，終于等來了泰州市中級法院的重審開庭。 </p><p>　　重審出奇的順利。李愛珍認為，法院的無罪判決也會很快作出了?？墒沁@一等又是一年多，法院仍然不見動靜。2014年4月的一天，李愛珍和丈夫周余強再次抱著厚厚一沓材料，來到泰州市中級法院詢問何時下判。法院接待人員還是答

25、復――請耐心等。 </p><p>　　在李愛珍的一再催促下，2014年5月7日下午，泰州市中院對周余強一案又再次開庭重審。5月20日下午，泰州市中級法院繼續(xù)開庭審理此案。庭上，審判法官直接宣讀了判決書：鑒于公訴機關在本案重審中認為原審被告人周余強的行為不構(gòu)成犯罪，經(jīng)本院審判委員會決定，宣告原審被告人周余強無罪。 </p><p>　　為了這一刻，從丈夫失去自由的那一天算起，李愛珍等待了8

26、年半之久。 </p><p>　　目前，李愛珍和丈夫已向泰州市中級法院申請國家賠償，并要求賠償因錯案致使公司財產(chǎn)被侵占、對外債權(quán)、應收權(quán)益等數(shù)億元損失；向姜堰區(qū)紀律檢查委員會申請被扣押的現(xiàn)金和車輛，并要求賠償現(xiàn)金增值保值的收益900余萬元。 </p><p>　　李愛珍說：錯案猛于虎。錯案不僅摧殘了一家人的身心健康、影響了兒子的前途，而且使得自己從富裕人家墜入困頓，至今仍欠夕卜債200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