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故宮2

1、臺北故宮（二）北溝煙雨臺北故宮（二）北溝煙雨早晨七點鐘，已經(jīng)退休的攝影家莊靈走出了自己的家門。今天，他要乘車趕往臺中目的地，是一個叫做北溝的小山村。汽車駛上了通往臺中的高速公路，按照這個速度，到達北溝恐怕也要到中午了。從1950年4月到1965年12月，從大陸運到臺灣的故宮文物一直就存放在北溝。照片中的這位老人是莊靈的父親莊嚴，從1933年起，莊嚴就負責看護和管理從北京故宮遷出的疏散文物。莊靈作為家里年紀最小的孩子也跟隨著父親走過了大半

2、個中國，貴州、四川、南京，最后來到了臺灣。在北溝莊靈度過了十幾年的青春歲月。在臺灣人們把很早以前的時光形容為古早，而今天故宮文物在北溝的這段經(jīng)歷，也已經(jīng)很少有人再會想起了在飛逝的歲月里，北溝變成了一段古早的記憶。如果我們要追尋這段古早時光的起始，還要回到六十年前的臺灣省，基隆港。基隆，位于臺灣島的最北端，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之前，這里曾經(jīng)是臺灣最大的港口。雖然今天島內(nèi)第一大港的稱號已經(jīng)被南部的高雄所取代，但是基隆港的貨物吞吐量每年仍然達到

3、四千萬噸之多。1948年12月26日，就是在這里從南京下關(guān)運來的故宮文物，第一次被搬上了臺灣的土地。在接下來的兩個月里，總共五千五百二十二箱文物分成三批陸續(xù)到達。臺灣省鐵路管理局縱貫線是貫穿臺灣南北的一條鐵路交通大動脈。1950年的初冬，從縱貫線的北端基隆港出發(fā)，裝載著文物的火車向南行駛了77.2公里?？吭谔覉@縣境內(nèi)這座名叫楊梅的三等小車站上。在這里人們卸下了屬于“中研院”的九百七十六箱文物，剩下的四千五百四十六箱文物隨著火車繼續(xù)向南行

4、駛，下一站就是臺中。從臺北出發(fā)，經(jīng)過四個多小時的車程，莊靈一行已經(jīng)到達了臺中市區(qū)。這里四季如春的氣候使得臺中被認為是臺灣最適合于居住的城市。全年的平均溫度是攝氏22.4度，同時也是島內(nèi)相對氣候最干燥的地區(qū)。干燥的氣候?qū)Ρ４嫖奈锓浅Ｖ匾?，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故宮文物被決定暫時存放在臺中。在仔細考慮之后文物的存放地點選擇了條件相對較好的臺中糖廠倉庫。1950年2月4日剛剛安頓好的臺中糖廠倉庫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們都是負責管理這批文物的博

5、物圖書院館聯(lián)合管理處的成員。在這張莊嚴保存下來的照片上都是當時大名鼎鼎的學者和文化官員。羅家倫、傅斯年、孔德成、杭立武，莊嚴站在后排。此時此刻，背井離鄉(xiāng)，對于這些學者們來說倉庫里的那些文物也許是他們文化和精神上最重要的紐帶和支撐。今天的臺中已經(jīng)是臺灣的五大城市之一，城市里高樓林立，街道上車流如織。1950年，匆忙的遷徙腳步在這里暫時停歇。隨同文物來臺的故宮工作人員和他們的家屬在臺中安頓了下來，有的人住進了小旅館，有的人寄住在學生宿舍。那

6、一年年初工作不久的高仁俊，來不及告別故鄉(xiāng)四川的家人，也跟隨故宮文物來到了這里。臺中給他的最初印象并不是繁華，而是出乎意料的艱苦。高仁俊回憶道：我們就住在臺中的宿舍，它有一個公用的廚房，就是每家沒有廚房，在公共的廚房來燒菜、來煮飯。一家一個爐灶，燒煤塊。昌彼得，是當年和高仁俊同一批來到臺灣的同事，當時的他只有二十九歲，老家在湖北的孝感。地而起，在房屋的四圍還圍起了竹籬笆。入住的居民都是從大陸來到臺灣的軍隊和官員家屬。這樣的居住區(qū)在臺灣一共

7、有八百七十九個，它們被統(tǒng)一稱為眷村。在眷村內(nèi)，到處都能夠聽到大陸不同省份的口音，四川、湖南、山東和浙江。夜晚的士林夜市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作為臺灣非常著名的小吃夜市，人們在這里可以品嘗到中國各個地方風味的美食。這種豐富包容的多元化飲食風格成為臺灣的一個鮮明特點。它的源頭就是眷村。今天大名鼎鼎的臺灣紅燒牛肉面據(jù)說就是由居住在鳳山眷村里的四川人用自制的四川郫縣豆瓣醬最先烹制出來的。而押運第二批文物來到臺灣的高仁俊，就是郫縣人。今天，眷

8、村作為一個個獨特的社區(qū)，依然分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見證著臺灣社會的發(fā)展與變遷。但是在北溝，與故宮有關(guān)的建筑卻已經(jīng)難以尋覓了，它們經(jīng)歷了拆除和改建，最后在1999年臺灣“九二一”大地震的破壞中蕩然無存。其實，即使沒有地震的破壞，當年的那些房屋也很難保存下來。除了用磚瓦修建的庫房以外，臺北故宮工作人員居住的宿舍都是用竹子和泥巴為原材料修建的，它們甚至比臺灣各地的眷村還要簡陋。北溝氣候溫和，適合種植許多經(jīng)濟作物。北溝所在的吉峰村，今天是全世界

9、最大的金針菇種植基地。除此之外，水果種植業(yè)也十分發(fā)達。菠蘿，在臺灣被稱作鳳梨。無論過去和現(xiàn)在，鳳梨都是北溝地區(qū)的主要經(jīng)濟作物。鄉(xiāng)村的歲月寂寞而簡單，而山外的世界充斥著不安和動蕩。就在故宮文物到達北溝的兩個月零十六天之后，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美國海軍第七艦隊駛?cè)肓伺_灣海峽，形勢驟然改變。這些變故對于暫住北溝的人來說意味著與故鄉(xiāng)親情的茫茫相隔。原本暫時的安置卻變成了長期的打算。有的人在這里結(jié)婚生子，落地生根，而有的人孑然一身

10、，從此再也見不到故鄉(xiāng)的親。莊靈的父親莊嚴給自己的新家起了一個名字：洞天山堂。這個典故來自于五代時期畫家董源的一幅山水畫。母親的雞越養(yǎng)越多，莊靈和三哥考入了臺中一中，開始了中學的學習生活。在海峽的另一邊，從1949年4月起，在國家的撥款支持下北京故宮博物院開始進行故宮建筑的修復工作。1950年，遺留在南京庫房的故宮南遷文物開始遷回北京。與此同時，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以及原藏于養(yǎng)心殿三希堂中的王獻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遠帖》等一

11、大批流失在民間的故宮文物也陸續(xù)以不同的方式回到北京故宮。現(xiàn)在，每天都有四班公車按時來往于吉峰村與外界之間，但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從北溝到臺中，交通十分不便，因為房子不夠，一些工作人員只好把家安在臺中市區(qū)，每天都要在兩頭來回奔波。為了防備可能爆發(fā)的戰(zhàn)亂，1952年，工作人員開始在北溝開鑿小規(guī)模的山洞，有空襲時可將珍貴文物遷入保存。第二年冬天，呈U字形的山洞完工。這個山洞，現(xiàn)在是北溝唯一能夠找到的故宮遺存了。在山洞里面，因為條件的限制空氣濕

12、度仍然很大，并不有利于文物的保存。在洞外，潮濕的天氣更是給文物的保管帶來很大的麻煩，也給工作人員增添了不少額外的工作。沒有經(jīng)費、條件簡陋，但是關(guān)心北溝的人卻并不少，來自社會各界的人們陸續(xù)來到北溝要求參觀存放在這里的國寶。蔣介石、宋美齡、胡適、張大千、臺靜農(nóng)，還有很多來自海外的學者。那時的北溝甚至沒有一間可供參觀的陳列室。每逢有人參觀，工作人員就在庫房里支起木板，要從堆得七層高的箱子里把所要看的文物挑出來，開箱提出，放在木板上?？赐曛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