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故事的衍化及其民間敘事語境_33588.pdf

1、孫臏作為一個戰(zhàn)國時代的人,其事跡在他的身后已經開始流傳,從漢代甚至更早就已廣為人知。在流傳于民間之后,經歷了歷朝歷代的老百姓的講述、改編,成為了如今我們從眾多文本上見到的樣子。它的流變衍化過程,在一定程度上呈現(xiàn)出中國古代眾多民間故事(尤其是歷史英雄人物故事)流變的某些主要特點,還展現(xiàn)了中國通俗小說由附庸于歷史到自立門戶的過程。其中交織著民間說書人、書商出于商業(yè)目的的加工以及某些擁有正統(tǒng)史學觀念的下層文人“羽翼信史”的努力和信念,而故事內

2、容的變化可以看出民間信仰的巨大力量和民間娛樂的趣尚。
　　 孫臏故事在不同的朝代和不同文體中穿行著,比如,留有唐代敦煌變文色彩的元代平話,元代的雜劇,明代的小說,以及之后衍生出來的傳奇作品,等等,文體和時代各不相同,但故事卻依然在民間流行著,適應著不同時代的口味,而它的內容在不脫離故事主要大綱的前提下也在不停地衍化著,這一現(xiàn)象非常值得關注。
　　 本文以孫臏故事作為立足點,研究孫臏故事情節(jié)在民間敘事語境下的變化,主要從民

3、間道教思想對故事的影響、民間敘事趣味對故事的影響以及民間英雄理想對故事的影響三方面作為突破口。
　　 第一章主要結合附表介紹文人話語體系和民間敘事語境中的孫臏,以及兩個“孫臏”的主要區(qū)別。文人話語體系中的孫臏是一個軍事家,事跡基本不出《戰(zhàn)國策》、《史記》的記載,知識分子們或考證孫臏其人、其居,或評論孫龐之戰(zhàn)的得失,或引用孫臏事跡為典故,澆自己之塊壘,他們對孫臏事跡的關照是思考(理性)性質的。民間敘事語境中的孫臏是道教仙譜中的一個

4、道士,他的故事主要有孫龐恩怨、孫臏斗樂毅以及孫臏阻止秦并六國,其中道術內容的增加非常顯著,且出現(xiàn)了許多符合民間審美期待的情節(jié),比如孫臏得靈丹醫(yī)好了跛足等,民間對故事的關照是審美(感性)性質的。
　　 第二章主要分析民間道教思想對孫臏故事衍生的影響。民間道教思想對故事的影響主要是形式方面的,比如戰(zhàn)爭場面所用的道教陣法、龐涓對孫臏使用的巫蠱詛咒、孫臏變成道士身份、許多道教仙譜人物出場等,這些道教形式是套在情節(jié)上的,并沒有改變情節(jié)本身

5、以及人物關系,孫臏故事并不像道教小說那樣宣揚宗教教義、描述彼岸風光,也不具備神魔小說那樣的神與魔的對立。道教之所以有空間進入孫臏故事,外在原因有兩個,即唐以來宗教講史變文的影響以及民間道教的繁榮,而內在原因則是中國民間心理對宗教的“開放”狀態(tài)。道教影響對小說藝術方面所起的基本是負面作用,但在傳播上起了推動作用。
　　 第三章以孫龐恩怨為主要記述對象。展現(xiàn)民間敘事趣味如何“改造”孫龐恩怨這一貼近史實的故事:一是豐富人物性格,夸大龐

6、涓的惡劣品質,細致刻畫孫臏的性格,使之顯示出變化層次;二是孫臏故事穿行于不同文體時產生的情節(jié)變化,這些變化依然是以民間趣味為依歸的,比如雜劇中的孫龐故事產生“壓火星”這一情節(jié),便是為了場上表演熱鬧好看、滿足觀眾的需要;三是不同時代的不同民間趣味使故事發(fā)生的變化,如明代《孫龐斗志演義》和清代《走馬春秋》中對女性角色刻畫的加強等等。民間敘事趣味給孫臏故事帶來的基本是正面影響,它使人物性格更加鮮明立體,使故事情節(jié)更加豐富,且由于民間敘事趣味的

7、延續(xù)性,孫臏故事在今天依然擁有讀者!
　　 第四章主要研究孫臏故事中脫離史實的部分。“樂毅圖齊”與“秦并六國”兩個歷史事件在歷史上與孫臏毫無關系,而且從時間上講也不可能有關系,但它們和孫臏故事卻通過民間想象被捏合在一起。孫臏故事中的“秦并六國”部分,主要體現(xiàn)了民間的宿命論思想,民間認為歷史是注定的,秦并六國由天定,秦始皇、劉邦做皇帝也由天定,他們不同凡人,遇到危險時會有金龍護身,而他們本身的性格與能力則無關緊要,所以即使智勇雙全

8、如孫臏,也不能阻止秦定六國。“樂毅圖齊”與“秦并六國”故事中的孫臏體現(xiàn)了民間對于英雄的想象,這個英雄戰(zhàn)無不勝,拯救自己的家園于危亡之中,可以使人安心依靠,對親人仁厚,對敵人冷酷,雖知天命,但可以為了親情甘愿逆天而行。這是民間所需要的英雄,也是民間對戰(zhàn)爭的矛盾態(tài)度的體現(xiàn):既渴望天命所歸的帝王給他們安定的生活,又厭倦戰(zhàn)爭帶來的親人朋友的喪命。
　　 結語總結前四章所述的內容,指出民間對于自己喜歡的故事的主人公“心地良善”這一選擇標準

9、,以孫臏與吳起做對比來進行說明,認為“心地”便是孫臏故事衍化的內在要素;并以孫臏故事為例,指出民間故事創(chuàng)設人物形象的問題,它通過先增加孫臏的父母、兄弟,再增加孫臏的侄子、侄女來達到增加人物的目的,它還通過將同樣膾炙人口的故事進行捏合來增加人物,如樂毅、王翦等,再有就是道教仙譜人物的加入;此外,總結孫臏故事的獨特魅力,即宗教的神異色彩、情節(jié)的傳奇性、情節(jié)的重復性,它們既是孫臏故事流行的原因,也是結果(但最根本的原因應該是孫臏的“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