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島

1、<p><b>　　野豬島</b></p><p><b>　　劉瑞昭</b></p><p>　　五點多到達(dá)軍民水庫時，日頭已經(jīng)掛到山尖上了，時間緊迫，我和阿福趕緊開始找釣位。來時的公路在半山腰上，從其間的叉路下到水邊，就是碼頭，碼頭的旁邊，是釣客們經(jīng)年釣貫的老窩子。但今年夏天的幾場臺風(fēng)過境，充沛的雨水使水庫的水位大漲，我們到的時

2、候，老釣位竟然都沒在了水面之下.不只是沒法釣魚，連個落腳之處也難找了。</p><p>　　眼看著天色又黑了一層，不能再等了.我們只能找到了水庫的老板，租了船，去對岸。</p><p>　　對面的湖岸與碼頭這邊不同，并沒有懸崖聳立，地勢相對平坦，水深也看似合適.尤其是其間一坐伸入水面的半島，倚山面水，于山腳下有畝余的平灘.簡直是絕佳的釣位。</p><p>　　隨著

3、船艙中發(fā)動機的突突聲響，小島漸漸的近了，看似不遠(yuǎn)的對岸，竟用了將近二十分鐘船程，小島與想象的一樣，平坦的草甸很利于扎營.而與島相對的水路，是水庫的收腰，魚兒必經(jīng)之路。但是，在登岸的哪一刻，我們驚呆了，密布水邊的是大大小小層層疊疊的野豬腳印和密布的豬糞，有些還閃著新鮮的光澤.野豬的厲害我是知道的。諸如咬死獵狗，撕碎獵人，刀槍不入這樣的故事，我從小也是聽過了不少。上還是不上，我們猶豫了，但天色不等人，登岸的時候，天已然是黑了，再換地方，已無

4、法找尋，退回碼頭還是無法下竿，看來是沒辦法了，我們只有硬者頭皮，登上了野豬島。</p><p>　　等到卸完東西，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了。我們分頭行動，我扎帳篷做飯，阿福找釣位準(zhǔn)備窩子。我的活輕松，二十分鐘不到，帳篷里的營地?zé)粢咽橇疗?，米飯也開鍋了，冒出了陣陣熱氣。再看阿福那邊，兩個人的釣位剛剛架好，正在削打窩子用的玉米。我便找了把刀過去幫忙，這次釣軍民水庫，我們帶了三天的的供養(yǎng)，打窩的玉米有一百二十多斤，是其中最重

5、的。這些玉米全是帶著包衣的鮮玉米，須得一個個剝掉包衣，削下米粒，才能保證窩子沉入水底，誘得魚來。看者滿地的豬糞和成堆的新鮮玉米，我暗暗叫苦一————這可是野豬最愛吃的東西啊，這一夜不會出事吧?</p><p>　　終于， 將近九點的時候，我們開釣了，一切看上去雖然手忙腳亂，但實際上卻很是順利。水中的魚兒好象并不嫌棄我們的倉促。我下水的第二竿，就是一個大大的標(biāo)準(zhǔn)黑漂。揚竿，中魚，提竿……提不動??！是大家伙??！我高興

6、的狂呼亂叫，到底是江南玉米鄉(xiāng)啊.北京的水庫是絕無這種事發(fā)生的！阿福久居江南，自然是早已看貫了這場面，掃了一眼魚在水中沖撞的路線，就轉(zhuǎn)過了臉，笑呵呵的對我說“大昭，中獎了啊，八成是鮰魚！”我一聽此言，更是樂不自已，丈著竿好線粗，又是一頓猛拽狠提，十幾個回合下來，胳膊微酸的時候，魚被抄了上來。再被手電筒的紫色燈光照住之后。我在抄網(wǎng)中第一次遭遇了鮰魚——美國義尾斑點鮰。一種引種于美國的銀色大鯰魚.此種魚的背胸腹尾鰭皆是尖刺，毒而且有倒刺，扭動

7、之中會故意用刺尖扎傷人手。被扎處不一刻便會又漲又腫，痛癢難忍。于是，我輕輕的用毛巾蓋住了這銀紫色的怪物，小心的從露出的巨口之中摘下了鉤尖。 阿福拿出了手秤，鉤住了包魚布的兩端，奮力提起，細(xì)看指針，竟有六斤出頭。我立刻就心滿意足了，到底是北方人，哪見過這樣的異種，而且有這樣的份量。這如果是在北京的水庫之中，絕對算是是罕有的奇跡。接下來的時間里，我樂的語無倫次</p><p>　　早上四點，當(dāng)了一天馬夫兼導(dǎo)游的阿福終

8、于體力不支了，進(jìn)帳睡去了。而我興奮過度，內(nèi)分泌失調(diào)，越釣眼越大，竟是不困。于是，我獨自奮戰(zhàn)，大概四點半的光景，魚口開始漸漸的稀了，我卻在這時聽見了身后的聲響。這是鉆過草木的悉嗦聲音，由遠(yuǎn)及近，而且細(xì)聽之下，分明間雜著沉重的呼吸與類于家豬的短促叫喚。我背后的汗毛倒立了，胸口一陣抓緊，一瞬間手心已滿是汗水。我離草叢其實還遠(yuǎn)，而阿福所睡的帳篷，可是就在草叢的中間啊！</p><p>　　于是，我一邊大喊阿福的名字，一邊

9、抄起抄網(wǎng)，向著阿福的所在跑去。等我到了近前，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由于天熱帳篷沒上外帳，透過內(nèi)帳的紗網(wǎng)，可以看見阿福正睡淺藍(lán)色的營地?zé)粝?。仰天張開的嘴巴露著整排的牙齒，黝黑的皮膚映著慘藍(lán)的燈光，胸脯隨著呼吸淺淺的起伏著。就就在這陰森的藍(lán)色中，在熟睡的阿福的身側(cè)，一只巨大的野豬正抬頭望著驚在當(dāng)場的我，它的獠牙，離阿福的頭頸不過是三尺有余。</p><p>　　阿福還在睡夢之中，并不知情，我也不敢再大聲叫喊。如果這野

10、獸向我沖來，尖如刀鋒的蹄子和幾百斤的體重，定會踏過渾不知情的阿福，如果它直接用獠牙去攻擊了阿福，那后果就更是不堪設(shè)想了。我開始努力翻動我記憶中與野獸有關(guān)記載，其中有山路遇黑熊后求生的方法，對付獅子鬣狗的竅門等等，但事到臨頭對這些來源于動物世界或是友人神侃的方法，又覺得甚不可靠，實在是不敢踐行。但那野豬好像沒想那么多，只是呆立在原地，蠶豆大的黑眼睛盯住了我，不停的翻動著口鼻，呼吸吞吐，仿佛并沒有要沖過來的意思，我于是緩緩的半蹲了下來，放下

11、了手中那可能讓野豬心存懷疑的抄網(wǎng)，半張開雙臂，一邊慢慢擺手，一邊慢慢后退，口中還念念有詞。后來想起來竟全是諸如“別生氣”“冷靜”“沒事”“我們馬上走”之類的無用之話，其自我安慰的作用是遠(yuǎn)大于野豬的聽覺感受的。</p><p>　　野豬好像看出了我的動機，也放松了緊張的心情，在我退后到五六米開外的時候，也開始慢慢挪動起來，但眼睛還是不時的瞄著我的動向。終于，野豬不再覺得我是它的威脅，扭轉(zhuǎn)身形，搖晃著鉆入了深草叢中。

12、遠(yuǎn)處高草的草尖開始輕微的晃動，越來越遠(yuǎn)，最后，終于看不見了，周圍平靜了下來。此時的天色已是漸漸的亮了，我驚魂未定，快步的跑到依然沉睡的阿福身邊，連搖帶喊，不等他徹底的清醒，野豬的事情我已是說了一半，等到我平靜下來，阿福也已經(jīng)十分的清醒了。沒聽我說完，就快速鉆出帳篷，不睡了。我們很快達(dá)成共識，天一亮，馬上離開。</p><p>　　于是我們遠(yuǎn)離草叢坐回釣位，時間是早上五點不到，天已亮透了，只是太陽還沒出來。我們已無

13、心釣魚，只是相互聊著各種關(guān)于野豬的話題，想到剛才的驚險，心中暗自慶幸之余，竟多了幾分得意。于是各自打電話告知女友，當(dāng)然，少不得添油加醋，什么喝退野豬之流爾爾。而電話間那邊不管說的你怎么天花亂墜，只是不信，打發(fā)了幾句，竟掛了電話，又睡了，我們一邊氣憤于她們僅對我們的生死置之不理，另一方面，也自覺無趣，加上驚嚇勞累，又是雙雙的困了。由于阿福睡過了一會兒，我便不讓他再睡，只是央他給我盯著稍，我小睡一會。只要過了七點就打電話叫船，回碼頭?？墒钱?dāng)

14、我鉆入帳篷，躺下了，才發(fā)現(xiàn)睡覺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要閉上眼，臉的正前方就浮現(xiàn)出那黑黃的獠牙與噴勃而出的腥臭鼻息。在這樣恐怖的景象之下，別說睡覺，多躺一秒都是不可能的。于是，二分鐘不到，我又坐回了阿福身邊，繼續(xù)釣魚。但我們再也沒有上過一條魚，原因很簡單，由于害怕身后突然又冒出一只野豬，我們差不多每5秒鐘就回一次頭，疑神的看聽身后草叢中的動靜，任它水中的浮漂上下跳動，是既看不見也顧不上。</p><p>　　船公終于來

15、了，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問有沒有碰上野豬。我心中暗罵，看來這鳥人昨天就知道我們夜間會有的遭遇，卻只是不說！“你只要不惹它，野豬一般不會攻擊人。”船公給我們解釋。“你給我一個麥克風(fēng)，我能講得比你好十倍，敢情碰上野豬的不是你！”我心中不停的搗鼓著，夾雜著各種咒罵。</p><p>　　之后的我們在碼頭邊的懸崖下勉強找到了一個一平方多的地方，扎營已是不可能了，但只能是這樣了，要不只有打道回府，這是我們肯定是不會甘心的。于

16、是我們草草吃了飯，繼續(xù)削玉米打窩子。由于是新窩子，將近四十斤的玉米打下去之后。靜侯了一個白天，全無動靜。水庫太大了，而大魚一般是不輕易去新漲水的岸邊的。我們已經(jīng)是幾十個小時沒有休息了，困累到了極點。凌晨四點，終于扛不住了。我們商量好早晨天亮?xí)r再回來，釣一個小時，沒口就回去。然后就攀著崖上草木，踩著不足兩尺的崖邊，回到了碼頭。之后便徑直回到了車上，睡了過去。由于天熱，車窗車門全都敞了個大開。夏末山中的蚊子的厲害啊，兩個困極了的人全然不知，

17、也全然不覺。等到早起醒來再看。裸露之地已是腫脹得紅亮透明。</p><p>　　五點多，也許是蚊子太過生猛，我們醒了。但混身的衣服與皮肉粘在一起，加上蚊子咬處的奇癢。這種難受讓我們幾近崩潰。再釣一個小時，沒魚就走。我們坐回釣位，窩子仍然平靜，并沒有想象中的魚星翻騰。果然一個小時之后，六點鐘，一無所獲。也許是體力透支加上驚嚇饑餓吧，我們并沒有覺得失敗，好像釣不到也是情理之中，打電話叫了船公，收拾了東西，我們回到了碼

18、頭。</p><p>　　就在我們準(zhǔn)備裝輸?shù)臅r候，收野物的老板駕船來到了碼頭.之后，山上下來了一輛摩托</p><p>　　車，靠近了停在船邊。我們好奇于他車后架上的一團(tuán)黑物，就湊了過去。離得近了，才看得清楚，一只渾身是血的野豬被四足捆綁，倒掛在車上，已經(jīng)死了。我開始仔細(xì)的觀看，心中猜想著這是不是前夜嚇壞我倆的畜牲。但我心是明白知道不是的，一是因為山民所來的路徑與野豬島距離太遠(yuǎn)，又有水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