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鼓足一茆帆

1、<p><b>　　東風鼓足一茆帆</b></p><p>　　梅雨微濕柳葉綠，我們來到花木扶疏的龍華寺塔影園，一徑走進華林書畫院。海上書畫家茆帆先生正在他的工作室內(nèi)伏案揮毫，我在一旁靜觀片刻，只見一株紅梅從他的筆端老枝橫逸，花苞艷麗，透露出畫家內(nèi)心的欣喜。茆帆告訴我，這是用清乾隆年間留下來的老胭脂畫的，故而沒有煙火氣，色澤格外典雅。 </p><p>　　

2、在海上藝苑中，茆帆無疑是一位散淡而灑脫的書畫家兼篆刻家，有人說他骨子里是一個老派的“沒落文人”，從行為方式看則是一個行走于舊上海的老克勒。說他傳統(tǒng)，也許是他擅長書、畫、印，還能做得一手舊體詩，長嘯短吟，樂此不疲。說他老克勒，是因為他處人為人相當海派，敢于千金散盡，敢于舉杯痛飲，敢于挑戰(zhàn)陳規(guī)陋習，敢于在藝術上不拘一格，創(chuàng)新求變。 </p><p>　　數(shù)年前的夏天，茆帆的個人書畫展借座新天地一號會所舉辦。早早地，他

3、就給我寄來請柬，我自然很為他高興，開幕后就前去觀瞻了一番。在場內(nèi)還看到不少書畫界朋友也來了，既是捧場，想必也是在掂量他的斤兩。 </p><p>　　我與茆帆兄交情也有二十多年了，平時開會、旅游與他在一起聊得很放松，話題也雜，正兒八經(jīng)地談藝術倒不多。他愛古陶瓷，藏有十八件明代瓷器，遂將自己的書齋命名為“十八小明軒”（另一齋名為“抱木居”，因院子里栽有百年古藤一株）。他愛喝酒，酒量差強人意，酒席上也愛哼幾句皮黃，但

4、要是耀洲兄在場，他多半有點怵。耀洲兄學富五車，博聞強記，他的苛求一般人是消受不了的。當然，我最喜歡旁觀他們抬杠，唇槍舌劍可是嚼勁十足的佐酒佳肴。有好幾次，我還目睹茆帆兄寫字作畫，揮毫潑墨連帶著拉長四六調(diào)吟誦一番，都是我一大享受。 </p><p>　　我知道，茆帆在童年時就浸淫于古典文學與書畫藝術之中，12歲就臨池研墨了，還要背唐詩宋詞，學做格律詩，稍大，讀四書五經(jīng)。他父親是搞實業(yè)的，雖然不是書法家，但酷愛中國傳

5、統(tǒng)藝術，眼界也很高，陸續(xù)收藏了一些字畫，其中有董其昌、惲南田、何紹基的作品，他就照著家藏家翁方綱的手卷臨池習字。 </p><p>　　從翁方綱入手后，少年茆帆又臨了幾年歐陽詢、王羲之等大家的字，上溯龍門二十品，再下涉趙孟?，真草篆隸都寫，真可謂“上躥下跳，大小由之”。 </p><p>　　這種轉(zhuǎn)益多師、上追下通的臨摹對茆帆兄開拓眼界是很有好處的?，F(xiàn)在他真草篆隸拿起來就寫，得心應手，就是

6、得益于早年練就的童子功。 </p><p>　　中學畢業(yè)后，茆帆到江西插隊，種過田，燒過窯（他曾詳細告訴我抽水馬桶如何做法），編過報，當過戲曲編劇。最后到南昌工藝美術廠畫過蛋殼，也畫過立軸，為外貿(mào)出口創(chuàng)匯做貢獻。后來又到藝術瓷廠做過設計，對陶瓷生產(chǎn)的一套工藝非常熟悉。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回城，他的創(chuàng)作進入一個新階段，作品經(jīng)?？d于解放日報等媒體，篆刻也是在這個時候?qū)W的。茆帆是直追漢印一路的，路子很正。所以當“文革”后

7、上海第一次舉辦書法作品展時，茆帆的篆刻作品就被評委一眼選上。 </p><p>　　茆帆為黃佐臨、杜宣、喬榛等藝術家刻過印章，為朋友刻的就更多了，當時風氣，寫字、畫畫包括刻印都是不收錢的，為此他有時還要倒貼印材錢。一些外地讀者在報上看到他的印花后，徑直寫信來索印，他也刻了寄過去。 </p><p>　　茆帆在農(nóng)村插隊時就學畫了，但系統(tǒng)地學畫應該在回上海以后，他從王蒙、倪云林、石濤、傅抱石等

8、大家的作品中吸收技法，追求雄渾大氣的風格。在茆帆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元明山水畫的印象，他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呈現(xiàn)一種磅礴的氣勢。當然，由于家學深厚及刻苦學習的緣故，茆帆的舊體詩也寫得相當?shù)轿?，耐人尋味?</p><p>　　這樣一來，茆帆就成了海上不多見的詩書畫印俱佳的藝術家。早在1988年，上海著名書法家蘇局仙老先生就對他的書畫藝術多有贊譽，還寫過一首詩相贈：“不獨廣文三絕藝，還多琢石漢家風，高才既是得天厚，功力自

9、為并世雄?！蔽氖佛^詩人朱蘊輝也有詩相贈：“法書揮灑墨香薰，腹有詩書筆有神，展覽欣瞻豪邁作，兼工六法盛年人。”此外，謝稚柳、楊仁愷等大家也多有褒獎。 </p><p>　　但是茆帆不怎么看重同行的贊許，他對自己還保持著清醒的認識。他曾對我說：中國傳統(tǒng)書畫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能再孤芳自賞了――特別是自我陶醉，而應該走向世界，對世界產(chǎn)生更大的影響。他還說，現(xiàn)在外國人到中國來，也會學書法學學水墨畫，但這多半是旅游項目，屬于

10、農(nóng)家樂性質(zhì)，老外靠這種游戲不能真正進入中國文化內(nèi)核。 </p><p>　　我問茆帆先生：“每天從早到晚，你又是寫字，又是刻印，還要畫畫，寫詩也那么出色，信手拈來，妙境無限，你忙得過來嗎？書、畫、印、詩之間如何融會貫通？” </p><p>　　茆帆呵呵一笑說：“我的體會是，書、畫、印、詩，或者再加上其他門類的傳統(tǒng)藝術，其實都是相通的，我主張老實為主。吳讓之說過一句話很受用：‘老實為主，讓

11、頭舒足為多事。’什么意思呢，就是搞藝術，老實是很重要的，直抒胸臆，平鋪直敘，不要多過多地玩弄花里胡哨的雕蟲小技。做人也是這個道理，直來直去，真誠待人，不要玩虛的。學書法、繪畫、刻印以及作詩，對處世為人都是很有幫助的。潘天壽先生有一句話說得太對了，他對他的學生說過：不必稱‘三絕’，但須得‘四全’。也就是說，一個畫家一定要懂得作詩。方能達到‘四全’的境界。作詩對提高書畫家的修養(yǎng)是至關重要的，它是道，而不是術，是內(nèi)心的體驗，而不是臨摹自然景物

12、。所以我只要有空，就喜歡作詩，抒發(fā)內(nèi)心的體驗。再說，藝術創(chuàng)作是非常個性化的心靈訴求，需要靜下心來研究和實踐，特別是中國書畫藝術，尤其需要一個與世無爭的安靜環(huán)境和文化氛圍，我每天到這個超凡脫俗的美妙環(huán)境里，不止畫畫寫字，更多的時候還要讀書，聽耳邊晨鐘暮鼓響，看窗外云卷云舒，內(nèi)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寧靜。這種感覺，我想應該在近階段的書畫作品有所體現(xiàn)?！?</p><p>　　茶過三巡，聊得也相當盡興，茆帆起身來到桌前，提